昨天提到东海岸的小镇法卡塔尼(Whakatane),有读者给我留言说自己以前就住那里,还有人说希望有空去那里看看。其实毛利人的传说挺有意思的,听起来蛮有生活情调。等《最后一批中国游客》写完,我计划写一个有关毛利传说和新西兰各地标关系的系列。
言归正传,离开Whakatane到Gisborne的路挺不容易,要穿过山区。当然也可以沿着海岸线走,但那就会多出来2个多小时,更加辛苦。有些游客说新西兰干嘛不修高速或高铁呢?也有道理,但这个人口密度这么低的国家,靠航空解决各城市的交通其实还真高效过修高铁。至于高速,就这条路的车流量,即便改成收费制也收不回利息了。新西兰的公路体系是免费使用的,政府没那么大权力和行政能力。
车开出去不到一小时就进入山谷了,没多久就到了第一个停留点竖琴桥。桥的拉索很特别,犹如竖琴的琴弦一般,很有几何美感。当初是为了早期殖民者过到对面放牛放羊,但有些地方再怎么改造他也不适合畜牧业,所以最后放弃了。人都不过了,桥也就废弃了。它能死而复生,还是得益于后来对面成了森林公园,加上它是新西兰唯一保留下来的竖琴桥。
我们在停车场的凉亭吃简单的野外午餐,一群当地老人正好从森林公园的步道出来。凉亭不大,所以大家都坐到了一起。她们试图和我的客人聊天,但有点难度,我把谈话接了过来。她们感兴趣的是,我们从哪里来?基本上每个星期她们都会一起走步道,但遇到亚洲游客都不多,所以她们颇有好奇。
我如实告诉她们,客人从中国来,我是她们的导游。其中一位老先生身体后仰,做了一个害怕的动作,我明白他想说什么,从表情我也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恶意。我告诉她们,客人入境已经2周,而且更早的时候还去澳洲旅游了1周。可能怕我误会,那位老先生挪到我身边的位置挽了我的肩膀,然后告诉我他和老伴去年才去了中国。
对于去过中国的西方人,我一般都会问去过哪里,因为旅游路线相当大程度决定了他眼里的中国。老先生两口子去过西安,桂林,北京,苏州和上海。他对中国之行赞不绝口,说这个国家挺繁华,挺漂亮,虽然人有点多,但一切还是井然有序的。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,和日本比起来,中国更加现代。
我在抖音上发现有相当多的人,他们总认为外国人都瞧不起中国人。其实并没有,中国近几十年的进步,西方媒体并没有隐瞒,恰恰相反经常都会报道出来。相对来说,新西兰媒体对本国政府的批评其实激烈得多。
我告诉她们我的故乡湖北就有超过6000万人,基本都处于封省的状态。她们笑起来,说我们全国也只有不到500万人呢,这种事情在新西兰肯定无法做到了,反对的人太多。再说了,都封闭了,谁来安排社会服务呢?平时政府很多事情都还依赖社会义工来完成了,尤其是小地方。
嗯,真是一个难题啊,每个国家情况都不一样。新西兰虽然地广人稀,人均自然资源丰富,但这里的产业结构相对单一,很多东西都严重依赖进口。你不可能让一个只有几百万人口的国家什么都自己生产,那没有经济意义,成本会高得惊人。分手的时候,大家互致问候。她们说希望中国尽快抗击疫情成功,因为这里百货卖的东西一大半都是中国生产的,如果中国抗不过去的话,那这个世界麻烦就大了。
翻过高高的山梁,下午我们到达了吉斯本(Gisborne),这个世界上每天最早看到太阳的城市。但不会有多少游客专门为看第一缕阳光来这里,毕竟太阳在哪里升起不是升起呢?但这说明了这个城市的地理位置,它是新西兰最东面的城市(还有一些很小的镇),很靠近国际日期变更线。
我们入住的海边度假村,客人带着孩子休息去了,出去就是海滩。我自己把车开到了对面小山上的观景台,虽然只是几分钟的车程,但那里可以俯瞰这个城市。观景台旁边有个Puhutukawa树,有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小石碑介绍它。树虽不起眼,但很特殊,为什么呢?因为它是1983年戴安娜王妃手植的树,那个时候她和查尔斯王子带着年幼的威廉王子对南太平洋做了40多天的访问。
那问题来了,她为啥要到这里种树呢?答案就在山脚,那里有一个被货运码头围着的不起眼的纪念碑,而这里就是1769年库克船长踏上新西兰的第一片土地。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由东向西探索的库克船长,迎头撞到了新西兰最东面的位置,新西兰这个国家的现代历史就此拉开了帷幕。我在抖音(我的抖音:nztony )里都记录了这些地方,但感兴趣的人并不多,因为它们和中国人并没有多少联系。
那个吸引了近300万华人观看的我的抖音视频,就是在这里拍摄的,但拍的既不是戴安娜王妃,也不是库克船长,而是我转述的一段当地人的聊天内容。我在观景台时,身边多了两个人,不知不觉他们的对话内容吸引了我。
他们是一男一女,其中男士看上去40上下,女士略年轻一点。男士指着山脚的码头和货轮说,这堆积如山的木材本应该拉到中国去的,但现在因为疫情影响,2月初中国就暂停了对木材的进口。这些伐下来运到吉斯本码头的木头,部分甚至都已经装船了,但现在就都堆在这里了。当地已经有上千卡车司机没有工作了,持续久了可能会有经济困难,真希望中国的疫情能够快点过去啊。
听了他的话,我开车下山到了码头看个仔细。虽然我很多次在开车时见过拖着木头的卡车,但第一次看到整船整个码头堆满的木头,这还是第一次,还是挺震撼的。我上网查了一下,吉斯本所属的地区木材90%都是出口中国。这一突发情况已经影响到整个地区超过2000卡车司机和伐木工人的工作和生活。
我把堆满木头的吉斯本码头拍了一个视频,配上语音讲述了中国疫情和这个新西兰小城市的关系。在这个高度国际化的时代,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。发到抖音后,进来了近300万人浏览,很多人既惊讶于中国和新西兰的经济联系如此紧密,也为中国强大的购买力感到自豪和骄傲。
其实今天的中国确实强大得可以自豪,我觉得自豪是好事。但有些评论和自豪就没有啥关系,更多是自大。比如有的认为这是对新西兰停航中国很好的教训,谁让新西兰平时不尊重中国人;还有人说,没有中国他们(新西兰)什么都不是;也有说最近很多国家给中国捐物质,要是换10年前中国没有那么大影响力的时候,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;这类评论挺多,我就不一一列举了。
第二天我们要去纳皮亚(Napier)了,我再次和客人确认是否确定要去惠灵顿。这次旅行客人是临时预约,所以基本都是当天确定后天(甚至次日)落脚点。我提醒客人从纳皮亚去惠灵顿距离挺远,需要4个半小时车程;呆两晚后我们从中路途径陶波回奥克兰,这个行程挺辛苦的,特别小孩子还有点晕车。
客人表示还是第二天再决定,因为外面再怎样也不如家里方便。这次出来太久了,挺想家了。再说,国内情况除了武汉,似乎有控制住的迹象了,客人所在的城市并没有之前担心的那么糟糕。我觉得这些都挺有道理的。所以告诉客户:“你们就看看机票吧,如果有走香港的机票从蛇口入境也可以的。”
我特别告诉她,因为疫情的原因这次旅行比较特殊,如果她们需要提前返程,我不收她们违约金。但明天要做决定了,因为一旦去了惠灵顿,那回程就挺远了。考虑到孩子有点晕车,从惠灵顿怎么也得分2天才能回奥克兰。另外考虑到国内口罩比较缺,我们约好次日早上先去药店看看有没有。
因为我也是临时订住宿,所以当晚吉斯本找不到合适的。不想又和小年轻共住一间,我索性订到了托拉加湾(Tolaga bay)。因为我没有去过那里,但那里有一个神秘的新西兰人文景点,我在很多风景画上看到过,挺美的。而且它还有一个新西兰之最,我一直想弄明白为什么会是那里。
为了确定客人不会再额外用车,我7:30才踏上前往托拉加湾的行程。一个人开车行走在这段人迹罕至的道路上,风景倒是一级棒,前半程沿着海看碧波千里,晚风吹拂;后半程山路看层峦叠嶂,落日余晖。途中见到一群一群的野生火鸡行走在路边草丛里,我停车路边为自己的抖音专栏#新西兰的鸟#又补充了一段视频资料。
当手机彻底失去信号时,我到了。
那晚的经历很特别,
有点西部牛仔片的感觉。